上海滩交际花(上海滩交际花兴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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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交际花(上海交际花的兴衰史)

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后,上海沦为日军占领区。但在治外法权的保护下,上海租界变成了一个小天堂,歌舞升平,马儿狂奔,十里洋场之风犹存。位于公共租界静安寺的百乐门大舞厅,每天晚上开业的时候仍然挤满了唱歌跳舞的人。1940年2月25日凌晨0点50分,当舞厅乐队放弃一首歌时,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向在舞池里聊天的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开枪,然后逃跑,不知所踪。

枪击案造成两死一伤,但上海各大报纸都把目光投向了被害女子陈,因为她是上海最红的“交际花”和“一号红舞女”。上海的“交际花”兴起于20世纪20年代,消亡于40年代。短短20多年间,这一名称的褒贬意义和所指对象的特征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堪称民国社会文化变迁的一个生动样本。

是曾经的交际花的代名词。

“交际花”是一个万花筒。20多年来获得这一称号的女性,出身、职业、经历各不相同,但她们的共同点是,在社会领域,尤其是在上海十里洋场的各种新的社会场合,都是出了名的。况且,交际花与“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做一个独立的新女性”等一系列观念紧密相连,不管普通大众对此是褒是贬。

在传统中国社会,女性不是社会交往的主体。以民国初年的北京为例。大多数传统的中产阶级男人不会带妻子去参加宴会。当他们与朋友聚会时,他们要么请女艺术家唱小调,要么在妓院如印青小班和长三堂子陪伴他们。高级军政官员也不例外。

这样的环境可以产生“北平杨贵妃”、“郭华总裁”等顶级青楼头衔,却没有新交际花生长的空间空。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轰动一时,但这只是爱美英雄和善良救赎美丽的传统套路。我们看不出有多少妓女能与蔡平等交往。

“交际花”一词最早出现在上海的主要报纸《申报》上。那是1923年5月5日的一部外国电影的介绍。此后,这个名字也被用来形容西方社会起起落落的名人。比如5月28日,在17版对外国电影《花恋与蝴蝶义》的评论中,她称赞热衷于打扮的女主角林笛小姐“她打扮得如此华丽,以至于她拒绝到处乞讨,不愧为交际花”。

银幕的光影很快就照进了现实,交际花成了社交舞台上新女性的代名词,是一顶让人赞美和羡慕的皇冠。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调侃作家冰心嫁给丈夫吴文藻是“冰心视力差,书呆子怎么配交际花”。她不仅没有恶感,还把它写成了一篇文章,成为一段佳话。

曾经生活在北平的陆小曼和曾经生活在上海的唐颖并称为“北国南唐”,是公认的第一代交际花。家境殷实、受过良好教育、多才多艺是他们的共同特点。两人都出生于家财万贯的上流家庭。陆小曼的父亲是北洋政府的财政局长,而唐颖的父亲是中国第一批出国留学人员,回国后成为上海著名的西医。两人都毕业于教会学校,从小学习西方语言和文化,深谙社交礼仪。同时,他们受到家庭的影响,熟悉传统文化。他们不仅可以用英语和别人交谈,还可以表演京剧昆曲。这样的年轻女性走上社会,受到受过新教育的男性追捧,也就不足为奇了。

同一个时代得到交际花称号的女性的情况大致相似。上海作家陈丁山说:“上海名人以交际著称,始于陆小曼和唐颖;继任者是周淑萍和陈浩明。周金爵,邮票大王周金爵的孙女,陈泽驻德大使陈哲清的爱女。其门阀之高,神态之凝,盖胜于唐、鲁。”

风一吹,交际花也成了女大学生的俗称,名人的预备队。从1929年开始,交际花在《申报》的地位逐渐从“剧场新闻”转向“学校生活”。从今年4月份开始,本栏目连续刊登各大学的交际花们的事情。复旦大学的张“篮球打得很好。早上六七点钟,她经常和几个闺蜜去篮球室练球。””在学校里,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弹好钢琴。”她是交际花和音乐家。暨南大学交际花杨,是“江南著名女演说家”,“学校和组织里的社会职务十有八九都是她的”。在这样的背景下,“交际花”和今天的“校花”没什么区别,也有一种天赋和情商比外貌更重要的味道。

随着国民党统一全国,定都南京,长三角经济发展迅速。中国最大的大都市上海,已经成为各地年轻人追逐梦想的冒险天堂。日后成为总军部总务主任的沈醉,1932年从湖南长沙到上海时,看到“一排排高楼,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使我眼花缭乱。我想,这真是大开眼界。”两年之内,他成为了一个时尚的年轻人,通常穿着西装,说着英语,在咖啡店里喝着咖啡。在那些日子里,他对一切都不感到惊讶。

这样的年轻人填补和拓展了上海新的社交场所,也赢得了新一代的交际花。他们不一定出身豪门,也不一定有亮眼的学历,但他们可以通过大众化的社交吸引人们的眼球。作家王写道,即使一个贫穷的女人也可以成为明星,在社交场合受到追捧,只要她“演几部电影,唱几首情歌,跳几支外国舞,懂几门外语”。

电影女演员是新一代交际花中的佼佼者。他们中的一些人受过良好的教育。除了不同的成名之路,他们和前几代的交际花几乎是一样的。比如曾出演过《海誓山盟》、《潘思东》等电影的女演员尹明珠,也是“能说一口纯正流利的英语”。善交际,长得漂亮,被称为校花。我喜欢运动,唱歌跳舞,骑马开车,什么都喜欢”。有的人先靠演电影出名,成为十里洋场新一代社会明星,再模仿上一代社会名媛的特点,如著名影星阮、等。陈丁山称这种现象为“交际花的价值随着明星逐渐流动”。

乍看之下,两代交际花有很多共同点,但家庭背景和交际圈的差异可以决定他们面对社会批评时的应对方式。陆小曼一生经历了两段婚姻,先是与就读于美国西点军校的军人王赓结婚,后结识了诗人徐志摩。离婚后,他们结婚了,成为社会的热门话题。赞美它的人称之为情感至上,敢为人先,诋毁它的人则污蔑它为婚姻出轨,不道德。鲁的婚礼延请梁启超做证婚人,梁在婚礼上大骂徐志摩。“你是一个可怜的情人,你离婚又结婚…你必须悔过自新!”

陆小曼和王赓离婚后,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王赓还作为伴郎参加了徐璐的婚礼,成为一段佳话。唐颖还嫁给了富商之子李祖发,以及中国第一位留美学生洪榕的侄子、一家外企高管荣宪林。

上海滩交际花(上海滩交际花兴衰史)-第1张图片

婚姻是复杂的,似乎已经成为了社会名流的必要标签,小报也常常一个接一个地到来。社会主义者有家庭经济基础支撑,可以对外界的批评充耳不闻,躲在小楼里自娱自乐。靠名气的明星社交,不可能这么洒脱。他们以青春和名誉为食。如果他们不小心选择了感情,就会被道德判断和流言蜚语困扰,无处可退。结果,阮留下“畏葸不前”的遗言后自杀,而则终身被“成为军统头子戴笠的情妇”的谣言所困扰。

特工在暗战中的角色是个谜。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时,交际花阵容已经再次扩大。除了只能看到照片的名人和大学女生,以及能在屏幕上一瞥动态风格的电影明星,能让仰慕者见证甚至亲吻对方的舞者也逐渐成为这个称号的新生代拥有者。

明星交际花模仿名人,舞女交际花模仿明星。她们不惜一切代价为自己购买时装和华丽的首饰,追求新发型,模仿名人化妆,谈吐和旅行,还要被人力车运送进出舞厅,试图塑造一个符合歌迷们想象的现代少女形象。背后的人生是自知之明。王称这些舞女是社会名流。“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却要过紧日子。比如在舞池里,他们抽白铁皮包着的三节电池,回家后抽老刀牌;在舞池里吃的是三明治火腿,回到家只能用油条和泡饭勉强应付”。

三代名媛互不分明,很多舞者的名媛都保持着上一代的风韵。舞蹈家王姬因为爱穿黑丝绒旗袍,外号“黑猫”。她可以用英语、法语和日语与客人交谈,并且知道书法和绘画的韵律。据说她曾经和梅兰芳一起表演过。她先是嫁给了上海硝磺管理局局长秦同利,后又嫁给了上海海运公司董事长潘三生。发现后者出轨后,她立即离婚。死在百乐门舞厅的陈,也是著名的京剧票友,她能在生日宴会上表演。她死的时候才22岁,但已经经历过两次婚姻,都是富商。

社会名流的身份往往充满神秘色彩。关于陈之死,有几种说法。一说她是军统特务,因为王伪特务组织七十六号第四副主任钱,两小时前在仙乐舞宫跳舞时,被潜伏在舞厅当舞女大班的军统特务盛长福枪杀。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76号派人杀死了有他身份的陈。另一点是,彭念,一个舞蹈演员在场外与陈聊天,是一个潜伏在汪伪军事系统的特工,并与第76号领导人丁默村成为朋友。76号的另一位领导人李士群得知彭念的身份,但担心丁默存会保护他的老朋友,所以他选择了舞池暗杀她。陈只是受到不幸的伤害。

此外,陈因与日本人交往密切,被军人杀手处死;或者说凶手是日本人,因为陈多次拒绝与她共舞。陈的身份漂浮在普通舞者、抗日烈士、爱国粉红、亲日荡妇之间。

陈只是被动地当了一名军方特务,而与她同时活跃在上海的另一名舞女“北平丽丽”却主动声称自己是军方派往上海的地下工作者。她的故事也是交际花传说的集大成者。

李莉自称早年经历过坎坷。她在北平八大胡同做过妓女,后来被商人赎为妾。分手后,她去了上海发展。为了增加辨识度,她在名字前加冠北平。北平李丽自称被选为舞池女王,赴柏林观摩奥运会,与抗日战争中壮烈牺牲的空军烈士傅发生恋情。当然,这些都无法考证。

汪伪政府内务部副部长袁玉玺回忆说,北平的李莉是日本浪人用来勾结汪伪政府第二号最高军事顾问矢崎康夫的玩物。但是,北平李莉自己却另有故事。她自称是1938年军统头子戴笠直接招募的情报员。她接近日本高级官员以获取机密信息。

她不仅与矢崎谦介交往过,还与汪伪政府的第一任军事顾问柴山干四郎以及侵华日军的高级将领、和松井石根交往过。她说,有一次她趁松井石根酒醉躺在床上,从她的公文包里翻出松井携带的机密文件,并把它们交给军方。这个消息使中国军队破坏了一次日军运兵船行动,击沉十余艘运兵船,击毙日军一千多人。

北平李莉晚年写了一部十几万字的回忆录,讲述了自己的信息员生涯,非常飘忽不定,与事实难分伯仲。她自称在戴笠是单线联系,这也使得证实或证伪的可能性极小。拼凑当时报刊杂志的记载,只能证实北平丽丽确实参演了很多电影,是小报的焦点。

不过,李莉在北平的自述也不一定全不靠谱。可能只是扯大旗扯虎皮,但毕竟无风不起浪。比如1942年她自称是梅兰芳的老师。后者能够保持正直,不为日本人表演,也得益于她与日本人的关系。现有史料不能完全证明这一点,但他们确实认识。1947年1月,她的爱人李世防在空的灾难中去世后,梅兰芳为他的家人举行了一次募捐演出。在播放列表上,收录了北平李莉的《盗宫令》。

上海的社会名流中,确实有为抗日献出生命的地下工作者,但他们不是军统,而是他们的对手。这就是郑,张爱玲《色戒》女主角的原型。她的侄子郑说,“郑长得漂亮,性格开朗活泼,成了小有名气的交际花,经常出入上海著名的歌舞厅,如百乐门、等”。郑既不是舞蹈家也不是明星。她的父亲曾经是大学教授和首席检察官,家境殷实。她还登上了《老友记》杂志的封面。

郑参与暗杀76号头目丁默村。除了个人爱好,他可能还要在舞厅工作。她负责接近丁某村,为她的中央行动队创造机会。1939年12月,行动队在静安寺一家皮货店伏击丁某村,有人被捕。郑没有逃跑,而是冒险继续接近丁某村寻找机会。结果,他被捕并在陈被杀的同年同月被杀。

20世纪40年代初,汪精卫伪政府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召集了一批文武官员,他们喜欢到上海这个浮华的“首都”去喝酒解愁。战争各方的物资管制政策和波动的经济也造就了一批靠走私致富的商人,他们也把上海作为自己消费的主要阵地。

伪救世军副总司令何天丰去世当天的经历,可以作为这类人员的一个样本。他“先到百乐门,再转到兆丰总会,先在外面的舞池里跳了几下,然后踱到后面赌桌的优待室,准备抽点鸦片烟作接力”,在这里被军制暗杀。这些人的挥霍无度,造成了上海舞池生意的畸形繁荣,导致舞女人数增加,当红交际花层出不穷。

与此同时,上海的前交际花在抗日战争爆发后,或逃往香港,或涌向大后方。像胡蝶这样的明星和许多女大学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留在上海的陆小曼、唐颖等人也逐渐减少了社会活动,以避免与日伪的关系。

另一方面,不断发展的社会环境给了女性新的发展空间空。张爱玲、苏青等女作家是在日据时代走红的新一代上海知识女性。他们纸上谈兵谈爱情谈八卦,引领时尚,也受到小报的青睐。她们经常出现在小报新闻中,但很少被称为社会名流。

知识女性有了淡出社会舞台的资本,但舞蹈演员还是要靠陪她们跳舞谋生挣钱。在这种环境下,“交际花”作为名词在40年代逐渐成为舞者的代名词甚至代名词,并随着舞者的变化而被污名化。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浪漫的竞技场上没有好女孩。陈和北平黎里的抗日传奇,也许只是朋友和自己为摆脱这种恶名所做的努力。

在这个过程中,文学作品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曹禺在1935年创作了话剧《日出》,该剧塑造了交际花陈白露这个角色。为了出门有车穿好衣服,她去和她讨厌的人鬼混,几乎像个高级妓女。虽然陈白露的经历被各种社会名流负面评价,最后自杀,但曹禺饰演这个角色的背景不是舞蹈演员,而是高材生,女校,前电影明星。换句话说,当时的作家认为交际花需要一个学位和一个名声来衬托。

到1947年,记者赵超构笔下的交际花几乎成了荡妇的代名词。他在《破白党与交际花》一文中写道“闲老爷玩女交际花,闲太太玩小白脸”。“那些丈夫迷恋交际花的不幸的妻子,也痛恨交际花”,并把交际花与“用淫荡的手段欺骗女人”的男人相提并论。

1948年,副总统竞选期间的“我亲爱的兰尼”事件进一步巩固了赵超构的看法。当时支持候选人李宗仁的《救国日报》发表文章称,著名交际花兰妮是另一位副总统候选人孙克的情妇,并透露兰妮战时留在上海,经常与日伪官员交往,自己囤积的一批颜料在战后被视为敌伪资产。为此,孙克写信给上海当局,称兰尼为“我的家人”,并要求将她送回上海。消息一出,舆论哗然,孙克的脸色彻底变了,也让孙岚断绝了关系。

战后上海没有租界,但舞厅依旧,舞女也做生意。1945年抗战胜利后,大后方接待浪潮、美军回国浪潮、外企复业浪潮,都是以上海为中心。大量外国人和外宾的涌入,给舞蹈演员带来了一个收入高峰,但“交际花”这个词开始没落。在这期间,如果有人把“交际花”这个词送给电影明星或者女大学生,肯定会遭到拒绝和白眼,甚至认为这是一种侮辱。不仅是知识女性,就连当红舞者也不喜欢“交际花”这个名字。她们争夺“上海小姐”、“舞星女王”、“摩登女郎”等更华丽的头衔。

报纸也不喜欢这个标题。《申报》里的“交际花”一词,从娱乐版变成了社交版。1948年1月31日,随着上海市政府根据前一年国民政府颁布的取缔营业性舞厅的命令,宣布关闭第一批14家舞厅,近2000名舞女和舞厅职工冲到主管单位上海市社会局,高喊“我们要吃饭”,把这座三层小楼内外砸得乱七八糟。

如果在前几年,媒体报道的必然是到处都是“社会名流”。但以《申报》为例,该报连续几天围绕这一事件发表了多篇文章,但其中只有一篇提到了“交际花”一词——“交际花舞者,虽然与富人和富豪没有区别,但只占极少数”。在这里,交际花只是少数上流社会的红舞女的名字,其他的则“大多没文化”“大多30岁以上”。

《申报》上一次提到交际花是在《社会新闻》上——1949年5月10日,“交际花徐沁芳误杀四岁养女”。两天后,上海战役爆发,国共发生激战。5月27日,解放军占领上海,记录交际花任期兴衰的《申报》同日停刊。在随后的社会主义改造中,交际花连同其最后的依附舞者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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